风云·十二
王宫
这并不是厉启风第一次来王宫，也不是厉启风第一次见王上，这次他的心中隐隐不安。走进大殿，王上已是等候多时。
“厉启风，你好大的胆子！”王上不等厉启风行礼问安就抢先一步发声。
厉启风依旧平静：“王上，臣不明白何事恼怒了王上？”
“你不知道吗？”
王上的意思他当然知道，现在除了若云青，还能是谁？可是王上怎么能肯定他就和若云青失踪这件事有关系呢？
“厉卿，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只要加一点在日常的饮食之中，便可使人昏迷不醒？听闻厉将军病倒，可需本君派遣御医前去诊脉？本君可以帮你治好厉将军的病。”
话说的这么明显了，谁还能不知道呢？厉将军夫妇昏迷不醒怕就是这么王上的杰作了。厉启风沉默不言。
见状，王上接着说道：“厉启风，只要你忠君，本君自会派御医前去把脉。”
“王上，臣的父亲与若将军为王上打击外敌，保卫家国，也时时教导臣要忠君爱国。”厉启风希望可以用自己父亲的忠心让王上打消疑虑，“臣自认臣与父亲，若将军绝无有过伤害王上之意，还望王上网开一面赐臣解药。”
“没有吗？厉卿聪明，自然知道本君在说什么了。那竹林之内的小仙可还好啊？”
厉启风一惊。
“厉卿，本君可要你死亦可要你生。本君也可保你父母长命百岁。自然，本君也可以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王上！”厉启风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急忙下跪恳求，“还望王上赐臣解药，救臣父母！救若将军夫妇！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厉卿，两位爱卿为玉国浴血奋战，我心甚慰。只要你尽了本分，本君不仅把解药给你，也保证不伤若将军一家一根毫毛，如何？”
“王上，阿云她从未有过违逆之心！”
“拿着东西威胁本君，你说她毫无违逆之心？”
在他的心中，只怕若云青的存在已然是他一把悬在颈上的利剑。微微一下便可取之性命，若留，如何安枕？
“本君只说这一次，厉启风只要你杀了若云青便可救你父母与若将军，当然如果你愿意用你厉府和若府上下几十条人命换若云青一个，本君也答应。只是本君听闻你十分孝顺，必然不会放任父母死于非命，而且你马上要和林家姑娘成亲了，不是吗？”
原来王上竟是打了这个一个主意！他要他向他表忠，杀了若云青，如此他的父母与若将军夫妇皆会得救，否则不仅厉若两家难保，怕是林暄也……用一命换百命，可真是好买卖。
“王上知臣孝顺，自然也知道若将军若夫人也疼爱自己的小女儿，若是他们二老知道自己的女儿已死一定伤心。王上，若将军是国之栋梁，若是因此不能为国效力岂不是玉国损失，还望王上放过阿云！阿云只想保定国公府平安，定国公府无碍，王上定然无事！”厉启风极力劝解道，见王上沉默不语，又进一步道，“王上若是不放心，大可将若将军夫妇接近宫来，阿云孝顺父母必然不敢违背王上，只要王上留阿云性命，保若府平安，放定国公一家，阿云一定感恩戴德！那东西自然不会见天日！”
“厉卿难道还不明白如今你已没得选择？区区一个小仙，本君难道没个本事收了她？厉卿，这是本君给你的一个上好的机会。”
王上对处置若云青一事非常决绝，厉启风沉默深思许久，已然知晓王上一定要他杀若云青表忠心，无忠心则若府，厉府皆将不复存在。想要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一般缓缓答：“臣明白了。”
君令大过天是什么，如今他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大到可以泯灭良知，大到可以不顾道义，大到可以杀人父母。简单的一句话便可以丢掉往日所有情分，抹去昔日所有记忆。什么同生共死，在君王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直至厉启风出宫回府满脑子都回荡着王上话语，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与疼爱自己的叔婶，定下婚姻之约的未婚妻子，一边是九死一生，生死与共的若云青，他要如何抉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何保得住父母与若叔叔一家，亦护得住她？
王上可真狠啊！
厉府
林暄得下面仆人的传话厉启风回府，急忙出去迎接：“怎么了？王上叫你去是什么事情啊？”
听到林暄的声音，厉启风看向她。眼中神色有异，道：“没，没什么事情。爹娘怎么样了？可有好点了？”
“没有。”林暄沮丧地低下头，“大夫说不出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要怎么治。启风，你说这好好的是怎么了？”见厉启风不说话，林暄眼圈已红，哭声已有，道，“若是可以救得了厉将军厉夫人，要我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吗？”
“自然。父母之恩大于天，为救父母即便自己一命相抵又如何？”
厉启风无奈一笑：“是啊。一命相抵又如何。”
自古情义两难全！
此时林暄心中多有歉意。她真不是故意的。昨日突然闯进屋内的一个不知名的人，而自己和那个不知名的人的主子做了一个交易。
昨日，突然停在一个自己府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坐着这玉国王室至尊。
马车内
“王上！”
只见那人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几下不辨真假的笑容，称赞道：“早就听闻林卿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王上突然驾临，有何要事？”
他不紧不慢道：“本君听闻你与厉启风不日即将成婚。”
“是。”林暄应下。
“想来你整日在府中备嫁也是繁忙，不知你是否知道厉启风为何还日日往城郊而去？”
林暄心中一惊，城郊之外住着谁她明白，王上既然能这么问，想来他也明白。
“林姑娘，大婚将即，厉启风还有心思去找那个别的女子，姑娘可要小心了。”
林暄保持冷静，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回答：“王上说笑了，启风不是那样的人。”
“哦？是吗？”
只见林暄点点头，只是当她突然回忆起厉启风与若云青的默契，厉启风对若云青的关怀，厉启风对若云青的在意，其实这个自信便没有什么分量了。而王上自然看得清楚。
“告诉本君若云青在哪里。”
“什么啊？王上说什么臣女不懂。若姑娘不是出门办事了吗？王上若要召见等若姑娘回来便好了。”林暄答。
“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林姑娘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本君为何会来，本君已经查到若云青就藏身在竹林里，那竹林我也派人去过了。可惜本君那几个手下不懂路，没找到人。但那地方也不止若云青一个人知道吧。手下的人几斤几两我清楚，若云青算是侥幸逃过一死，也必是身负重伤，如果没有厉启风，她自然不能活着。”
王上有意试探，林暄紧紧握住的双手告诉着他，他的想法是对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若云青是否活着，只是听人来报说是厉启风每日都回去城郊竹林，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是如果他去试探厉启风恐怕见效甚微还会打草惊蛇，不如来试探这个闺中小姐，事半功倍。
“王上，臣女不知。那竹林臣女少去，不知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地。”
“林姑娘，这就是你不识趣了。你说你和若云青非亲非故，何必矢口否认？就算你顾及厉启风，可在他心中第一人并非是你吧。如果他真如你所说在意你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还去趟若云青那摊浑水。想来现在林姑娘心中不是滋味吧。”
林暄没有说话，不可否认他的话让她动心，厉启风对若云青可能早早就不是“兄弟之情”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若不是他将三年前的人误认为她，又怎么可能要娶她呢？一想到这些林暄便心乱如麻。
“刚刚听闻姑娘对手下人说厉启风亲自为若云青上药，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啊，也许姑娘嫁入厉府之后马上会有一个妹妹。不过也好，厉将军和厉启风不常在府中，多一个人陪伴你与厉夫人也确实会好些。”
“王上，启风与若姑娘可是生死之交啊！这样岂非是陷我们于不义？”
“诶，我并非要陷你们于不义，我不过是个问路的路人罢了。难道问路也关系到情义二字吗？”王上知道林暄已经心动，看来她也不想若云青活下去。
若云青，活不下去可怪不得我，你的仇人可真是不少！
于是趁胜追击，“姑娘放心，今日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便没有第三人知道。姑娘与此事无关。”
林暄心中矛盾，她明知这样是不义之行，但她并不想失去厉启风。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便好了，她只想嫁给厉启风，做他的好妻子，慢慢地，她开口了：“她在……”
若云青，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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