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九（上）

　　在欧阳婉的医治下，黎宸不仅转危为安，而且在隔天一早就真的醒来，计划得以顺利继续进行。邬鑫的事情就被戳破了！众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从黎宸转向了邬鑫，围堵在黎宸家门前的那些人都跑去了邬鑫的府门前，在邬鑫被抓捕的当时，有不少人给他丢菜叶子和臭鸡蛋，其实还有许多当时向黎宸讨说法的人。

　　几天之后，申毅父子革职查办，邬鑫下狱流放，清河王借此顺藤摸瓜，朝廷上又倒了一批贪官污吏。听到这些消息的人们无不拍手叫好。这些事情传遍御灵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月园。当萧寒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南宫月她们正领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她都闲的发霉了，好不容易才让南宫月她们松口出来走一走，萧寒恨不得飞起来。

　　“你慢一点。”郑瑶拉着萧寒，她看着要不是她拉着，估计已经飞起来了吧。

　　“唉啊，我就早没事了，这几天你们老让我躺着，我都胖了好多。”萧寒道。

　　“胖？不，你从来没瘦过。”

　　“只有胖，和更胖。”

　　南宫月和翟蓁一唱一和，萧寒也没得反驳。

　　“对了，那黎宸是好了吗？”萧寒问。

　　“是啊，听说第二天就醒来了。这么久过去了，应该是大好了吧。”南宫月猜测道。

　　“可是这计划的速度简直是摧枯拉朽，黎宸怎么能休息呢？”萧寒想着，“要不然我们去看看黎宸吧。”

　　“看她？”南宫月皱眉。

　　“唉，别这样，好歹她也是帮过我的人。”

　　萧寒不禁自问，自己做黎宸的时候难道没给南宫月什么好感吗？这么一说起黎宸就那么讨厌？

　　“说到这件事，我正想问你，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证人这件事？”

　　“啊？”

　　萧寒一愣，这才突然想起来，当时她还是黎宸的时候让南宫月找了那些人来作证，当时也没想到自己能变回来，随口撒了一个谎。

　　“哦，那个啊！其实……其实我早就和黎宸说了的，只是后来忘记了。”

　　“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记？”南宫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萧寒的脑袋。

　　“哎呦，轻点小月！”

　　“我记得当时邬鑫也找了很多证人证明你母亲懒散，证明你竟敢当众指责萧……你的父亲。那些证据又是怎么来的？”翟蓁问。

　　“还能怎么来？肯定是邬鑫骗来的！”南宫月答。

　　“其实在我小时候，他有时会出去做临时工，但是这钱也不够我们家里的花销，是我娘在外挣钱养家。”

　　这话一出，南宫月，翟蓁，郑瑶都十分惊讶。虽说现在的风气不比几百年前那样呆板，不仅倡导男女平等，还鼓励女子独立，男女皆可出去工作。但是在家庭中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地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时势的变化而改变，即便到现在他们总以男人的身份享受优越感，即使有时候他们不用出去工作，也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理应管理家中一切大事，而且不需要过问家人。

　　“别那么惊讶啦。”萧寒道，然后又开始讲了起来，“那时候我娘做了香料的小生意，还是可以养家糊口。后来，后来生意不景气，他这才被迫出来重操旧业当了木匠。后来香料生意做不下去，娘把所有钱都拿出来给爹开了一家木匠店。生意不多，但是钱也不缺，日子也算好。赚钱的时间一长，他就变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喜欢把所有的过错推在我们身上，喜欢在外人面前大声骂我们来显示他的地位，喜欢把出门的气撒到我们的身上，很多时候明明是外人的错却也把错归结在我们的身上。钱也越看越紧，生怕被我们拿走一般。娘每天都从早忙到晚，不仅忙家里的事情，还在他出去干活儿的时候照看店里，有时候也要帮忙做一些木匠活儿，很多时候我放学回来总是看到她忙来忙去，忙完他的事又要做饭洗衣。我想帮忙，可娘说只要我能学好就好了。”

　　“可是他对我们却是越来越不好，我还好，但他总喜欢在外人面前说我娘懒散，什么活儿都不干，其实娘哪里懒撒了？一日三餐，洗衣做饭，招呼客人，有时候还会帮他做一些小事。可他还是不满意，又嫌她不主动，每次都要他开口说才会去做，而且还动不动就腰酸背痛。他从来不想我娘那时候都四十多岁了，怎么能不会痛呢？他总希望我们能读心，希望我们可以在他渴的时候自觉送上水，饿的时候自觉盛上饭。”

　　“那是家人吗？那是奴才吧！这太不公平了！有话不说，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啊？他只希望你们能真心待她，可是他却不懂将心比心。这算什么？他以为这是几百年前吗？现在戏折子都不敢这么写了！”翟蓁十分气愤。

　　“以前他是闲人，会觉得自己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很憋屈，很多事情都说不上话，等到他真的成了当家人，手握钱财就不是那样了。毕竟自己挣的钱就不是那么想花在别人身上。”南宫月道。

　　“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我娘过上好日子，不用在睡觉的时候想着要不要醒来开店，不用每天待在店里，等着客人来，即便过节也不能出去走走，可以好好休息。还可以带她出去吃吃喝喝。我考上了国学，写了戏本子的第一章的时候赚了五百两，就把钱都给娘，让她去随便买衣服，偶尔嘴馋了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东西。后来书写完了，没想到还真得买了好价钱。我以为我可以让娘休息了。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给他留，我给了他两万，我知道他这些年有存，加上这两万足够他生活，可他不知足。”

　　不知道是不是还留着感情，说完这些萧寒的眼圈都红了。

　　“也许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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