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缘起

慕容念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讲起了故事：

        楚妍在一次去寺庙为亡母上香祈福途中，偶遇重伤的方渊，情急之下将其接到家中养伤。同在一屋檐下，楚妍心善，对方渊照顾有佳；方渊见识多，常与楚妍谈些奇闻异事，两人朝夕相处生了情谊。楚大人见方渊谈吐不凡，不卑不亢，行事规矩又有章法，女儿又软磨硬泡非方渊不嫁，也就许了这门婚事，招方渊入赘。

        婚后二人一直伉俪情深，又很快育有一子，生活幸福美满。可天有不测风云，事情出在一年前，方渊未死一事被新到京都的敌国奸细发现。如果方渊只是与普通人喜结良缘，或许会被放过一马；奈何，那是兵部职方郎中家，可查探兵部机密，更何况楚大人是当今圣上远亲，他们如何能放过方渊。

        方渊不从，他们就设计让楚霖中蛊，又以楚妍性命逼方渊就范。事发前一日，楚妍无意中撞见方渊与二人接头，二人要杀楚妍灭口，方渊不肯；二人又以楚霖威胁，楚妍为救孩儿一命，自食过量麻沸散而死。楚妍一死，方渊乱了分寸，无心周旋，很快就被众人擒获。

        而军中机密频繁被泄，欧阳大将军负责彻查此案，孙靖席、欧阳康陆续回京都是饵，谁出事就说明对应线路出了问题，加上楚妍之死，加速引出了方渊。

        慕容念接着说：“那日你们遇到欧阳康也并非偶然，而是孙靖席负责前去接应。”

        李思纳闷：“你与我说的有些多，这等机密之事不应与我讲。”

        慕容念苦笑，你早就被卷入其中而不自知，他对李思解释道：“张盈嘉问你案情也并非偶然，是别有用意。不过歪打正着，因为你的无意，加速破案。我已与府尹说明，以后不会再利用你。”无非就是借着咨询李思的名义，拉慕容念下水。

        李思大惊，原来自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果然她对自己的定位很准：是在宫斗剧活不过三集的人。不过，她也隐约知道，此事多是与慕容念有关。

        “而且，我想让你知道，方渊对楚妍是真心的。”慕容念突然深情的看着李思：“我对你”也是，可惜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孙靖席大嗓门打断了：“慕容念，过来放风筝。”孙靖席一直悄悄观察着两人，眼见形势不对立刻出马。哥哥这关还没过，就想拐我家妹妹回去，没门!

        你以为只有孙靖席如此，大错特错！孙靖锦也盯着欧阳康，他早就发现欧阳康对他妹妹有些小心思，欧阳家与孙家家世相差太大，谁知道欧阳康目前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他可不会让妹妹去给别人做妾，大不了晚个两年说亲，届时孙靖席在军中成就更高，而他在中都也能有一番作为。到那时，与妹妹说门好亲事，有两个哥哥护着，怎么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反而去了欧阳家，处处被人压一头，如果欧阳康是那花花公子，以后靖姝的日子可不好过。

        所以，在没有过他这关之前，孙靖锦是不会让欧阳康顺意的，这就是孙家妹控哥哥们的通病。而李思与孙靖姝对此是一无所知，没心没肺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可苦了两位哥哥，一心多用，眼观四方，耳听八面，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行动。

        李思坐在凉亭里，望着远处风华正茂的几人出神，又想起楚妍与方渊的悲剧，心中不由泛起“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的感慨。

        这场梦并不美，反而异常压抑，压抑得李思期盼着自己早点醒来。

        急促的电话铃声来得很巧，被吵醒的李思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最近她的大脑似乎就没休息过。日子已经很辛苦，睡着了也要在梦里费脑细胞，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

        李思实在太困了，即便被吵醒了也不想动，想着这电话一次不接就不会再打，她还能继续睡，索性就等着那边挂断。可那电话是锲而不舍，一遍接一遍的打，应该是有急事。急事不急事的再说，李思起床气有点严重，她气得翻身而起，没好气的接起来：“喂!”

        那边的男声很恭敬：“您好，请问是李思女士吗”

        李思被这个称呼惊到了：“您是哪里”

        男声毫无波澜平静的说：“您好，这里是京都医院附属脑电波研究所，我是研究员顾锦曦，请问是李思女士吗？”

        李思疑惑：“我是。”

        顾锦曦努力让自己冷静，表现更亲和：“是这样的，7年前您曾参加过本研究所的脑电波测试和采集项目。本所发现您的脑电波频率与本院的一位患者高度相似，想邀请您参与患者的医治工作。”

        李思想起来了，刚上大学那会她兼职过的工作不计其数，对这个脑电波的兼职印象最深刻，原因无他，轻松又钱多：躺上去睡半个小时就有一笔不错的报酬。可李思最近又忙又累，对此并不感兴趣，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锦曦似乎是看出了李思的犹豫，情绪终于有了波动，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这位患者已经沉睡了三年，您是患者目前唯一的希望。请不要轻易拒绝!”

        李思原本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一下子被架这么高，不去良心不安，于是说：“行。什么时候”

        顾锦曦握着电话的手一紧，试探的问：“现在可以吗？”

        李思很干脆：“行，地址发过来。”

        顾锦曦：“好的，你到楼下联系我。”电话挂断，顾锦曦身旁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子关切问：“如何”

        顾锦曦紧握手机控制情绪：“一会就过来。”

        中年女子激动的掩面而泣：“瑶瑶有救了!”她身旁一身休闲装的中年男子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锦曦只是说有希望，你克制一下。”他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三年他们已经失望太多次。

        李思到的很快。当一脸憔悴、顶着巨大的两个黑眼圈、睡眼惺惺、还素面朝天毫不修饰自己的李思站在中年夫妇面前时，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李思尴尬的摸了摸脸，解释道：“最近没休息好。”

        “这位是苏先生和赵女士，是患者的父母。”顾锦曦介绍：“这位是李思。”

        双方打过招呼之后，顾锦曦就领着李思进了病房，那里已经有好几名医护人员等着。李思换上病号服后就被领着躺在一张病床上，然后被贴上各种电极片，医护人员在一旁忙碌的捣鼓那些仪器。在有人比了个ok的手势后，顾锦曦来到李思身旁安慰道：“不用害怕，你不需要做什么，就当在这里睡一觉。”

        李思本来也没害怕：“好的。”

        顾锦曦又问：“需要帮你找一名催眠师吗？”

        李思开玩笑的说：“不用了，我怕你们还没出病房我就已经睡着了。”躺在病床等待的时候，她已经差点眯着。

        医护人员都退了出去，李思闭上眼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她听见了一声温柔得让人心头一软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李思，你是谁”

        在一片混沌中，李思看不见任何东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苏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苏瑶再次开口：“三年没和人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李思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这个话题，索性不开口，对方沉默良久后突然发问：“我爸妈、哥哥都还好吗？”

        李思又问：“你爸妈和哥哥是谁”

        沉默过后，苏瑶开始抽泣起来，方兴未艾，最后尽泣不成声。李思有些慌张，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仪器开始滴滴的报警，数名医生冲进来，一片慌乱，李思也被叫醒。

        李思站起来，看着医生们围着对面的病床忙碌着，她透过缝隙看着那个女孩，刚进来的时候她并未来得及观察。女孩的皮肤非常白皙，可能是长时间的待在医院的缘故，白的有点透明，长长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虽然闭着双眸，也能看出来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不知发生了什么，真可惜!

        片刻后，医生们又都出去了，顾锦曦过来跟李思说：“我先带你出去吧!”

        李思点头，她又看一眼女孩，忍不住问：“她是叫苏瑶吗？”

        顾锦曦略微楞了一下，回：“是的。”

        李思点头，又问：“她是有一个哥哥吗？”

        顾锦曦猛一抬头：“你怎么知道”

        李思慌忙掩饰：“随口一问而已。”顾锦曦微微蹙眉，他邀请李思到办公室详谈。

        李思换完衣服在外室拿起包，跟在顾锦曦身后往办公室走，她边走边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来看，发现有武念两个未接来电，她随手回了过去。电话接通，李思停住脚步：“喂!”

        武念那边有些急：“我的大小姐您总算醒了。”

        李思微微一笑：“没睡，出来办事。什么事这么急”

        武念没好气的说：“觉也不睡，店也不看，您是要上天啊!”

        李思笑出声来：“看来是真着急。”这还是武念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别说李思还挺喜欢。

        武念叹气：“我家大设计师已经在您家当了一上午的客服，您要再不回，他该跟我撂挑子了。”武念才睡了一会就被自家设计师拉起来。开头语没有“亲”，就被质疑态度不好；刚聊几句就问他是不是“小哥哥”；老实回“是”，就要被对面的妹子调戏；都结束了，非得要他发个“么么哒”才肯罢休；设计师表示他扛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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