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阮玉受训
乔明将马车拴好后，踟蹰着不愿离去，一步一回头眼巴巴地看着三丫。
众人的眼神在乔明和三丫身上来回流连，三丫耳朵冒气，凶神恶煞地瞪着乔明，“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乔明委屈地撅着嘴巴，哀怨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亦步亦趋就要离开。
“三丫头你也真是的，乔明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送送客？”赵氏推了推三丫，看着乔明那神情，甚是委屈了，阮墨都没这么会撒娇。反正在她眼里，乔明也算得上是个良人了，虽然家境没那么好，但好歹是个踏实有心的。在她看来，以后的日子要想过得好，必然是要得到夫君的心。
听见这话，乔明立马停下脚步，喜上眉梢，转过头了看着三丫咧开了嘴。“三丫？送送我？”
“可快闭上你的嘴吧！一口大白牙难看死了！”三丫故作气愤得嘲笑他，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扔下乔明，自个儿率先走出院门。
“诶！来嘞！”得到回应后，乔明屁颠屁颠地就跟上了。
二丫在后面皱着眉，有些担心，“他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阮玉无所谓地翻翻白眼，道，“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说说话也没什么。之前还没挑明的时候他们不是还经常孤男寡女坐马车来来去去……”
话未说完，立马被赵氏拍了拍后脑勺，“你这姑娘，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孤男寡女的，可别再说了。万一这事儿不成……”赵氏顿了一下，“便是成了，也不能说这话儿。”
“舅母，您可得好好管管她，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总说些不着道的话。”二丫趁机告状。三个姑娘家住在一起，可不就想现代女生寝室似的，什么话都说。她和三丫经常听着阮玉的夜话，恨不得再加几床被褥，把自己埋进去，塞住自己的耳朵。
“你也要到了说亲的岁数，以后可不要胡乱说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知？”赵氏唠唠叨叨说了一堆，阮玉嗯嗯啊啊敷衍了一番，飞速地进屋牵走了愣愣看着他们的阮墨。
“阿墨，别学了，咱上山摘香椿，好久没吃了。”
赵氏见阮玉不服管教，便对阮远埋怨，“你也是的，她都要说亲了，你好歹也说上两句吧。瞧你闺女那样子，哪里像要说亲了？”虽然她是庶女，但还是坚信女子自是要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在外抛头露面。之前那是没办法，现在阮远和乔明两个人是完全忙得过来，她也是能帮忙的。
她决定了，以后她跟阮远去县城卖东西，再不能让女儿这样了。要是让女儿未来婆家知道了，还能去哪里找亲事？
阮远听她的念叨，呵呵的傻笑着。“闺女她心里有数。”也是一副不听教的样子，父女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氏叹气，她就知道，女儿都是对的。
转身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这边阮玉、阮墨缓缓地走上山，阮墨一边走一边和阮玉说着今天写得大字，然后话题一转，“姐姐，你方才那样是不对的。”
“嗯？”阮玉一脸懵逼，我方才怎样？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姐姐可知这是什么意思？”阮墨肃着一张小脸，仰头问道。
“啊？”我母鸡啊，我文言文不好的。
阮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怒其不争，“这是说，在外要接受师傅的训诲，在家要遵从父母的教导。方才娘在教导你，你该好好听的，不该带我走。”
阮玉这才明白阮墨在说些什么，难怪她刚刚要牵走他时，他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这小屁孩……
不过也有些惊讶他的学习能力。
“你才学了几天啊，怎么这些都知道。”千字文她记得前面百来个字，确信前面是没有这句的。
阮墨鄙视她，“已经很久了！下雨这几天我也只在背这个，当然会了，景哥哥原先都给我解释过的。他说要理解意思，背下来才有意义。如果能运用得当，就是大有进步了。我如今便是运用这一句和姐姐说，姐姐要认真听娘的话才是。”
阮玉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小屁孩，才这么一阵子，就要学成小书呆了。可见子曰子曰的真是害人不浅……”
阮墨截下她的话，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能说子害人不浅呢，他们是在教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多少人就是因为不懂这样的道理，一生过的乱七八糟。”
“阿墨，书上的话固然是有道理的。但也要针对情况来看的对不对？娘说的话我看起来没听进去，但实际上我都清楚的，也明白她的话对的。我们是亲人，亲人间是可以肆意些的，有好的不好的都可以表达，而不是为了圣人说的话，把所有的矛盾掩在心里。这样亲人会变得不亲的，你愿意我们以后都带着面具面对自己的亲人吗？”阮玉可不想自己有个书呆子弟弟，生怕他以后对于长辈们的话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想法，“对于师长们的训导，我们是应当认真听的，但如果他们说的并不是正确的呢，我们还是要按他们说的去做吗？”
阮玉也不知道他这么小能不能听懂，但还是说了。便是现在不懂，日后遇上相同的事儿的时候，能忆起她今日说的话。
“为什么要带着面具面对亲人？”阮墨偏头，天真的问道。
阮玉一噎，“什么？”
“你刚刚说我们要带着面具面对亲人。”阮墨指控，话方说完没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对亲人太礼貌了，会有一种距离。这种距离让我们看不清彼此的真情实续，就像戴上面具。戴上面具，你岂知那发出笑声的人不是在哭呢？”阮玉解释。
阮墨似懂非懂，“姐姐，去年二狗有一个猪头的面具，可丑了，也好看哩。”
到底还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日后他会慢慢长大，总是会懂的。“是吗？姐姐在县城看见其他好看的面具，明日给你买个回来，有狗的……猫的……猴子的……老虎的……”
“老虎的！老虎的！我要威风的老虎！”阮墨笑逐颜开，在原地就蹦跶起来。
……
在回家的路上，阮墨又提起了景亦，好一阵没看见他很想他。雨那么大，他们家住的又是茅草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起那双清冷的眸，偶尔眼角带笑，“若是他明日还没来，我带你去找他吧。”阮玉脱口而出。为什么关心他？大概是因为他教导阮墨却分文不收吧，嗯，就是这样。
阮玉在心中重重点了头。
另一边，阮远和赵氏说起要走商的事儿时，忙碌着的赵氏停了下来。
阮远心中急得抓耳挠腮，但面上仍旧不显。虽然无论她答不答应，自己都会去做这件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但也不想和她之间产生任何矛盾。
从她当初愿意委身下嫁的时候，他便下定决心要让她不受苦不受累。而这么多年，她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若不是如果他走了，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放心不下，当初他也是愿意和大舅哥下海去外洋的。
赵氏也深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这些年他的愧疚，他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即便最开始时，有过不甘愿，但都在他的宠爱中烟消云散。想他们这样的村落，有几户人家的妇人能有她这般轻松。
本想让他多注意身体，转而想到，明天是自己和他去摆摊。
继而提议，“不如你和乔明轮流去吧？明日我和你们去，你们随便挑一点走街串巷，若是卖得快，就回摊上再挑些。”按理说，蛋这么快也不会卖得多快，且蛋也不会很重。
阮远否决，他和乔明轮流倒没什么，那蛋也不会重到哪儿去。但赵氏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出过门，这突然一下子出去，还直接是做买卖……
赵氏又反反复复地说服他，最后说道，反正家里几个闺女是不能去的。
阮远妥协，一个人在摊位上完全忙不过来，主要是他们还要洗碗……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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