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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浴血科加斯(下)


我们在这片该死的苏尔兰土地上向前一点点的爬着,我们的身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在我们前方两三米的地上躺着三个一动不动的东西,那三个东西是三具尸体,匍匐在最前面的人绕开了他们。现在我们侧面也有不少士兵正和我们一样朝着苏尔兰人的防线前进。我们的飞机在扔下炸弹之后就立刻飞走了,炮兵在进行完一轮射击后也停了火,战线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这里比地狱还要黑。”另一个人调侃道:“你又没去过地狱。”

        弗德尔就在我旁边,他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夜光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点二十八分,我们已经出发半个多小时了。我们继续向前面那片开阔地爬去,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人钉了铁掌的靴子底。由于身上穿着太多的御寒衣物,所以我们都感到累极了,我听见了后面两个新兵的喘息声,老兵让他们尽量控制住自己发出的声音。

        随后我们爬到了一道苏尔兰人设立的铁丝网,铁丝网后面五十米的距离就是一条壕沟,通道灯照亮了整条壕沟,但这也显得周围更加黑暗了。不过敌人似乎没有设立岗哨。我前面的人用铁钳悄悄的剪断了那些铁丝,我们都很紧张的盯着壕沟里,每个人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着。铁丝网被剪开一道口子后,我们都小心翼翼的钻了过去,我前面的人因为过度紧张而放了一个响屁,这使大家都需要散开一些注意力来忍住笑声。

        这里可以听到壕沟里苏尔兰人说话的声音,突然前面的壕沟里走出来了一个人,我们都把头给低下了。这个苏尔兰士兵蹲在了一个散兵坑旁抽起了烟,我敢断定他周围绝对有他的同志。我们几乎都停止了呼吸,几个人缓缓地举起了枪,望着老兵。老兵的表情已经凝固住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锋在夜色中闪着寒光。老兵轻轻的把匕首放到了一个士兵身旁的雪地上,用手戳了戳他,然后指着面前的那个苏尔兰人。

        这个士兵惊恐的把视线从老兵的脸上移到了匕首上,然后又从匕首上移到了那个苏尔兰人的身上。接着我清楚的听到了他吞下口水的声音,老兵示意让他上前,这个士兵颤抖的抓起了匕首。

        突然,那个苏尔兰人说了句话,然后我们看到他的一个同志从壕沟里走了出来,他们俩互相打了声招呼后就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第二个出来的苏尔兰人站在了一个小土堆上,他背对着我们点了一支烟,坐到了屁股下的土堆上。我们更加紧张了,因为老兵一定会再叫一个人去解决那个新来的家伙。现在老兵身边趴着我们的副组长、弗德尔、维特、一个年轻的士兵和那个已经被点名的士兵。我绝望的看了维特和弗德尔一眼,因为老兵身边的几个人中只有他们俩适合上前去解决那个敌人。

        果然我没有猜错,老兵抬起了手,拍在了弗德尔的身上。维特看了眼他,我也呆呆的看着弗德尔向左匍匐了一点,接着他抽出了匕首,和先前那个被叫到的士兵分别向他们的目标爬去。我紧张地咬着嘴唇,害怕自己会喊出声来。一分钟后,弗德尔和另一个人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的心脏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我非常担心弗德尔的安全。

        左边弗德尔的目标又点起了一支烟,他的背影在一盏吊灯的照射下显得非常孤独,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似得。随后,我们看到弗德尔反握着匕首从那个苏尔兰人身后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他成功的把敌人送上了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右边的那个苏尔兰人正在用袖子擦着自己的枪,殊不知自己的身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危险。我们看到我们的那位同志大步的扑向了那个苏尔兰人,老兵轻轻的骂了句‘这个笨蛋’。

        这时那个苏尔兰人肯定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突然转过了身。随后我们听见了两声号叫和扭打的声音,我们的士兵和那个苏尔兰人的身影在地上翻滚着,接着我们的人喊道:“同志们!快来帮帮我!”

        那个苏尔兰人的步枪开火了,枪声划破了凌晨的宁静。紧接着我右边的一挺轻机枪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把那个敌人打成了筛子。

        壕沟里传出了苏尔兰人的喊声:“是敌人!是敌人!”

        我站起来向壕沟里扔了一枚手榴.弹,手榴.弹在夜色中消失了几秒钟,接着壕沟里被手榴.弹爆炸时发出的闪光照亮了,壕沟里的通道灯被炸得稀碎,我还听见了几声惨叫。

        副组长愤怒的说道:“谁让你们开火了?你们这帮白痴!”他一定是在说我和我右边的机枪手。

        机枪手说道:“可是我们的同志遇到了麻烦,他正在呼救。”

        此时老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喊道:“快上!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上!”我们都站起来跟着老兵向苏尔兰人的壕沟冲去了。

        似乎是我们这里打响了第一枪。当我们向苏尔兰人开火后,紧接着就听到了周围传来的杂乱的枪声,两分钟后,双方的炮兵开始互相轰击,双方的士兵们也展开了激烈的交火。我们侧翼的一支连队有人踩到了地雷,但他们还是英勇无畏的向敌人的防线冲去。

        一颗颗照明弹升上了夜空,照亮了我们周围,我们也借着光亮看清了敌人的位置。大约有六挺机枪正对着我们,我们忙不迭的跃进了壕沟,和里面的敌人展开了肉搏,并很快解决了里面的几个敌人。敌人的机枪在照明弹爆开后的一瞬间就开火了,还好我们听从了老兵的命令,如果刚在继续趴在原地的话,那现在我们肯定会变成筛子。

        苏尔兰人机枪的子弹不停的打在我们刚刚占下的壕沟里。敌人在我们前方的一座小土丘上架设了机枪阵地,所以他们能把子弹打到壕沟里,于是我们不得不紧贴着壕沟的边缘。老兵命令我们谁也不许动,我们都抱着自己的步枪紧张的喘着气。

        苏尔兰人开始随意扔着手榴.弹,我们这里就像被迫击炮轰炸一样。一个年轻的士兵带着哭腔说:“他们会杀了我们的!我们必须要挖掩体!”这个士兵就是出发时被我呵斥的那个年轻人。

        老兵说道:“闭嘴!我们现在就在掩体里呢!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就可以了,子弹打不到我们!”

        结果这个士兵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枚手榴.弹扔到了他的脚边他都没有注意到。我急忙捡起了手榴.弹随便朝壕沟外一扔,结果刚扔出手不到两秒钟手榴.弹就爆炸了,我感到一阵猛烈的冲击将我的全身震荡了一遍,接着我头一昏摔倒在了地上。那个年轻的士兵吓傻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这个怂货这样都不敢过来扶我一把,要是我真的昏迷了过去,那么我肯定会被敌人的机枪扫射打成筛子。

        “扔手榴.弹!”老兵大声的喊道,然后他自己探出了头,朝苏尔兰人的机枪阵地扔了两枚手榴.弹。我们的副组长握着一枚手榴.弹,也探出了头,可是他不幸被一颗大口径的子弹打穿了脑袋,他的脑浆溅了老兵一脸。老兵平静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壕沟的t字形通道冲来了几个敌人,我们的两个士兵伸出冲锋枪对着他们疯狂的扫射了一整个弹匣的子弹,于是没有一个敌人能冲到我们这里。

        现在苏尔兰人所有的照明弹都熄灭了,我们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我们侧翼的那支连队已经冲上了敌人的防线,但他们现在却被原来压制着我们的机枪火力给发现了,照明弹升到了他们的头上,现在苏尔兰人的机枪小组调转火力开始压制他们了。几颗炮弹落到了我们的壕沟里,雪和土被炸得四处飞溅,一些土落在了我们身上。苏尔兰人正在大声谩骂着我们,他们一边对着我们的掩体扫射一边恶狠狠的骂道:“狗.娘养的爱尔曼人!去死吧!去死吧!”

        我们被铺天盖地的炮弹死死地压制住了,一颗炮弹打在了壕沟的右边,我在爆炸中可以听到弹片划过空气的声音,一个人痛苦的叫了一声。

        老兵对那个伤兵说道:“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那个年轻的男孩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他的手正在颤抖着,老兵一碰到他的后背,他就大声的号叫了起来。

        老兵把手放在男孩的头上,说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照顾你,坚强点,像个男子汉一样!”

        男孩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着牙,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号叫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男孩把脸埋在了雪里,随着爆炸声痛苦的抽泣着。

        我们的突击炮从后面开了过来,他们精准的向敌人发射了一波弹幕并将小丘和敌人的机枪组一起削平了。老兵松了口气,他摸着那个受伤男孩的额头问道:“你伤在了哪里?”

        那个男孩抬起脸,他的脸上沾满了雪和泥土,他痛苦的说道:“我动不了了,我全身都很疼。”

        老兵检查了一下他,说道:“是几块弹片,扎进了你的后背,别动,我会叫人把你抬回去的。”男孩边擦着眼泪边对老兵点了点头,然后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继续抽泣着。

        两辆小货车一样大的突击炮车从我们的头顶上开过了壕沟。一个炮手从车内钻了出来,他向我们喊道:“你们怎么样?”

        “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他不能再往前走了!”老兵挥着手示意让炮手先停下车。

        我们小组二十二个人,包括副组长在内阵亡了九个,受伤六个。当老兵清点人数的时候,弗德尔从后面跑了过来,我和维特都很开心他没事。弗德尔有些后怕的说道:“天呐,我杀了那个苏尔兰人之后就听见了枪声,然后我一直趴在那个小土坡后面,一动都不敢动。”

        有人问道:“吉尔呢?”吉尔就是那个被发现的士兵,我们找了一圈,发现他面朝下趴在战壕外面,已经死了。

        “我们得和突击炮一起前进,重伤员留在这里,轻伤员负责照顾他们。”老兵看着剩下的人说道,“还有谁受伤了?赶快说出来。”

        我的左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刚才我就发现自己的手臂疼得动不了,我举起右手对老兵说道:“我的手臂疼得要命。”

        老兵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手臂关节,他说:“你的手臂脱臼了,忍住,我来帮你接上。”我紧张地点了点头。

        接着老兵抓着我的手,我深呼一口气,老兵猛地用力,‘卡啦’一声我的手臂被推回了位,一阵剧痛从我的手臂蔓延到了全身。接着老兵又去照料下一个人了。维特的额头被一块弹片划开了一道血口,老兵拿起了已经阵亡了的医务兵的医疗箱,翻出绷带和药水帮维特包扎。可是维特不只是额头上受了伤,他的腿也被弹片击中了,于是老兵叫他留在这里看着其他的伤员。我和弗德尔向维特道别后便离开了。

        我们剩下的人跟在突击炮周围小心的推进着。老兵说前面还是苏尔兰人的防线,我们这个距离已经非常危险了。一个士兵看了看手表说道:“我们的进攻部队很快就会来了。”老兵说道:“现在我们就是进攻部队!我们要掩护好突击炮!”

        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雪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停了,不过温度却还是那么低。有个士兵打了一个喷嚏,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刚流出来的鼻涕瞬间变成了冰。我们的进攻这时已经停了下来,看来我们要在天亮的时候才会再次发起攻击。

        弗德尔问道:“我们的炮兵会不会开火?”老兵回答他:“他们最好不要开火,因为我们和敌人阵地的距离非常近。如果炮兵开始轰炸的话,我们会和苏尔兰人一起被炸上天。”

        “我们的炮兵不知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吗?”一个人问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老兵回答他道:“就算他们知道,我们也可能会自己人被当做敌人。”

        天色越来越亮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大弹坑跳了进去,几个士兵正在给突击炮挖壕沟。我们把一些伪装物盖在了突击炮上,虽然正面的敌人还是能看见,但我们主要防御的敌人空军,任何敌人都不会在正面打得过我们的突击炮。

        四周的物体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过依稀可以看清楚轮廓。我们隐约的看到一个苏尔兰人的阵地正对着我们的枪口,只要四周变得亮起来,他们就要完蛋了。这时老兵分配了一下任务,弗德尔和另外三个人要掩护第二辆突击炮车的侧面,到最后只剩下我还没有被分组。

        老兵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伙子,到我右边来,你得顶替我的填装手。在这之前先把你自己的武器装好子弹。”老兵的填装手在刚才的轰炸中阵亡了,而掩护他的副组长也阵亡了。

        我回答他:“好的。”接着我来到了老兵的右边,他先教了我一遍换弹的步骤,然后又告诉我万一发生意外情况(比如卡壳)该怎么办。老兵的双管机枪对我来说也是个新奇的玩意。这种机枪拥有极其恐怖的射速和威力。

        我们在弹坑里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我们的突击炮就对着苏尔兰人的阵地开火了,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敌人阵地的周围,我们能清楚的看到敌人在惊慌的跑来跑去。

        老兵大声喊道:“开火!把他们全都给消灭掉!”

        苏尔兰人飞快的在阵地里跑动着,老兵对着他们扣下了扳机,我手中捧着的8.5毫米大口径子弹飞快的从我手心滑过。但还好我戴着手套。透过烟雾我能看到苏尔兰人的阵地上躺着不少尸体。我们的突击炮每发射一颗炮弹都会把一群敌人给轰上天,我们周围被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撼动了起来,很多我们的步兵从四面八方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大约有五十多名士兵从我们身边冲了上去,一丝笑意从老兵的脸上闪过,他说道:“看看!我们英勇的小伙子们!”

        在我们左边,一场盛大的舞台剧上演了:我们的士兵顶着敌人凶猛的火力从雷区中穿过,即使有人中弹倒下,有人踩到了地雷,但那些士兵还是无畏的朝着敌人冲了过去。这场血腥的舞台剧将会持续好几天。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如此温馨惬意的新年的第一天——竟会在战场上度过。而且还是硝烟弥漫、枪林弹雨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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