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别离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占了便宜的张国庆一路高歌《大刀进行曲》。

        一旁的周娇被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事隔多年，原来这男人一直记得往事呢，这得是多小心眼。

        军车刚到张家村老宅，停留在大门口的两辆马车也开始启程。不等他们夫妻下车，张爹开了后车门坐进去，“孩子们有你娘，咱们快走，不赶趟了。”

        张国庆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这冬日四五点就天黑，越迟气温越冷，他一个老爷们没关系，可媳妇儿子们冻不得。

        再次抵达县城小院，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刻。兄弟姐妹几人来不及多说几次，各自道了保重。

        临跨上车前，张国庆整了整军帽朝父母郑重地敬了个礼。

        “爹娘，保重！”

        张爹张母一直看着车子不见了，过了好一会，才被两个儿子和特意请假过来两个女儿拉回家里面。

        张老二看着闷闷不乐的母亲，笑道：“娘，等开春你跟我爹过去，我亲自送你们俩人上火车。”

        “对啊，娘，你跟爹等天气暖和了就去看小五。这会他上班了晚上都回家，也不担心没人陪你们逛街。”

        老大张国富刚从外面检查完屋顶积雪进来，就看到弟妹们在劝父母。

        他摸了摸自己脑袋，得到老二提示，会意地笑道：“爹，娘，咱们家小五不是说了吗？让你们高高兴兴地等他回来，要不就去那边陪他。你们可是答应他了，不会让他在外面担心。”

        “爹，你看到仓库那满满一堆煤球和煤炭了没？娘，你老儿子担心你受冻，那准备的煤球都够你跟我爹用两年。”

        张母一听立即站起身往外走，“这败家儿子，又来了，又来了，我就说他们咋跑出去那么久？”

        张爹又见到生龙活虎的老伴，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一旁张美好正要往她爹娘卧室走去，被大姐张美丽眼疾手快地拽住，见她朝自己使眼色，顿时回悟。

        她老弟既然连煤炭这些都准备，那一定也有其他。而明面上没摆出其他东西，那就是不想让嫂子们知情，父母为难，自己差点误事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眼色，如同黄翠兰就一直看着林菊花，气得她瞪了一眼拎不清的大嫂。

        哪怕好奇死，她也不敢当着两个大姑姐和自家男人的面瞎起哄。再说看了又如何？弟妹给公婆东西，她们当嫂子的眼红了，抢回自己小家？信不信只要一开口就被各自男人刮刮耳光子？

        黄翠兰看了她一眼，低头撇了撇嘴。自从这弟妹生了双胞胎后，小两口手头倒是紧了很多，再也不是时不时寄包裹回来。

        她倒不是想占便宜，再说想占也得瞧婆婆乐意不，她啊，就是想瞧瞧这回那对小两口都给公婆准备了啥？

        坐在正位的张爹半眯着眼吐出一口长烟圈，看尽了所有晚辈们的心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辈子他没奢求过其他两个儿媳妇多孝顺自己和老伴。老天已经给了自己那么好的一个儿媳妇，还要强求其他，会遭雷劈的。

        张母进来看了看老伴。

        眼里意思让跟她处了一辈子的张爹一目了然，笑道：“你就使劲用吧。咱们养好身子骨不让孩子们操心比什么都好。”

        性子直爽的张母受不了有话不能说，指着外面的雪堆，“老大、老二，你们哥俩去把那里面野猪肉给刨出来，趁早回去做晚饭，我不留你们在家吃了。”

        张美丽连忙劝道：“娘，不用了，留着你们慢慢吃。”

        “是啊，娘，娇娇说让你们多喝骨头汤补钙……就是补骨头。有点东西你别老想着我们几个，我们都有供应不缺吃穿。”

        张美丽赞许地拍了拍妹妹，“这话说得好。大哥和二弟带些回去，我们姐妹俩就不用了，年底供应多了不少。”

        “姐，快下班了，咱们先回去，晚上再过来？”

        “行啊，正好回去做饭。”

        姐妹俩人自说自话一边说一边飞快往外溜。

        张母见了也不阻止，“你们哥俩听娘的抓紧时间，本来就是要分你们的，她们两姐妹离老大你近，等一下送过去。”

        “娘，真不用了。”

        张母现在只想他们回去做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哪来这么多废话！一家提十斤回去让孩子们吃个够。”

        多了，张母也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给自家孩子们吃，而是年礼到了，给多了都会被儿媳妇送到亲家那，还不如留在自己这，孙子孙女还能多吃几口。她老儿子孝敬父母东西，可不是让嫂子们走人情。

        磨磨蹭蹭终于送走儿孙们，这下子张母关好大门，立即倒回客厅拉上老伴先去地窖打探实情。

        其实不用看，从老儿子两口子临走前才提醒她和老伴多吃点，她就猜得到。看着地窖内又被装满的两大缸白米细面、玉米面，架子上挂满的一条条野猪肉、腊肉腊肠、冻得硬邦邦羊腿……

        张母扭头装作不经意地擦去眼角泪水。

        “这俩傻孩子，现在年关了，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张爹心疼地摸着白花花的大米，“孩子娘，以后还是咱们去京城，别让孩子们回来了。这每次一回来就生怕咱们在家里挨饿，使劲买东西，再多工资也不够折腾啊。”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咱们小五两口子有孝心可也太大手大脚了……”

        张母一听，立即反应过来，“你可别去黑市换钱！小五这次不是又千吩咐万叮嘱地让咱们别冒险？”

        张爹被她一瞪眼，顿时乐出声，“好，一定不去黑市。咱现在怎么也是光荣军属，哪能扯老儿子后腿。”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咱们要是被抓住，那老儿子一定受牵连。他上了五年大学都白白上了。”

        “老伴，你挺聪明的么。”

        “死老头！”

        “六一和五一可是说了，不能说粗话，不能骂人！”说完，张爹自己乐得哈哈直笑——软乎乎白胖胖的一对小孙子蹙着眉跟个小大人似的，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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