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寂静深岭无人顾 高崖雀窝无声久
车在迷雾中穿行，陈负念抱起吉他，轻声唱道：
“烟村小路
寒天白屋
寂静深岭无人顾
高崖雀窝无声久
弯月依旧笑
岁月殊
烟在风中散
再难聚
风吹烟消散
寻无处
再入风烟
又见离别时那老树
又回原处
又见送别时的孤独……”
其他人也都轻轻跟着打起节拍，跟着哼唱起来……
凌雁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觉得这歌词不该是陈负念这样的年纪应有的想法，每次听到这歌，心中莫名的想起姚瑶飞向悬崖的身影。
车一到神女峰石阶前，陈负念率先冲下车，独自往上面奔跑而去，仿佛上面有天大的惊喜等着自己。
凌雁看看亚力斯：“亲爱的，你去追他吧，我和牵牵慢慢上去。”
亚力斯知道凌雁心中的担心，自己与凌雁就是在此顶上看见姚瑶和伊梵訞跳下去的，先前完全没有一点征兆，要不然或许还能阻止不幸的生。
陈负念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没多久，一气呵成到达神女神的那尊大石头下，看着紧随其后的父亲亚力斯，开心的笑起来：“啊，真痛苦啊，是吧，爸爸？”
“是啊，身体各个器官都唤醒了。”
“爸，我比较像你。”
“为什么呢？”
“你常常一个人在外做考察、调研，我也喜欢一个人去风景优美的地方，这还不是随你啊？”
“是啊，念念随我，随我，可是千万注意安全啊，一个人再外，要是有什么意外可不好，事先要做足准备工作，念念，可不能乱来哦。”亚力斯心情显得非常好。
“不会的，其实我去每个地方之前，都先做过功课的，爸，您也一样吧？怎么会有危险呢？我觉得妈妈不该担心我的，您不是也很安全吗？”
“你要理解妈妈，世上做妈妈的，没有不担心孩子的，你们两个是妈妈所有的精神支柱，念念，妈妈和我支持你们两个的一切，只要安全就好。”
陈负念接过父亲亚力斯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指着东边的天空：“爸，你看，太阳出来了，”
“是啊，这样的美景怎么也看不够。”
陈负念高声唱起来：
“衰草高树
晨曦寒露
寂寞东山千百度
独倚老树霞光寒
红日依旧笑
岁月殊
日出雾离散
他日聚
雾散朝霞远
最远处……”
尽情的唱一段，又靠在神女石尊上说道：“爸，歌里就是现在看到的样子，要是没见过这景致，很难体会这味道，所以我还需要更多的单独旅行，你多帮我安慰妈妈，我没事的，很安全，况且还有助理跟着呢。”
“好啊，只要注意安全就好，到什么地方给我们条信息，千万记得。”
姚善牵见母亲老是回头看，不解地问道：“妈妈，你看什么呢？”
凌雁望着模糊的下面：“牵牵，你弟弟的助理他们没有跟来吧？”
“没有啊，他们在另一辆车里等着呢。”
凌雁依然忍不住要回头去看，想到姚瑶跳崖那一天，那个神秘人一直没有找到，凌雁知道，她在视频里说的都是真话，心中一直怀疑她就是张雪，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不是张雪又能是谁呢？”凌雁和亚力斯都这样反复思量过。起码事件生后的布者是张雪的名字，也是她让姚瑶与伊梵訞的爱情变成了传奇，但同时也让姚、陈两家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凌雁心里是很感谢张雪的，一直希望找到张雪，希望能当面感谢她，也是她的布成就了自己，要是没张雪，可能就没有后来的很多事情，张雪就如是上天派来的一样，注定姚瑶的爱情不会被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俗世里。
十几年了，那个神秘人还会跟在后面吗？凌雁每次来到这里，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自己与亚力斯倒是不怕什么，担心两个孩子突然被起底曝光，他们的心里能承受得了吗？
姚善牵陪着母亲到达顶上时，红日已经穿透迷雾，所有的雾都被朝霞压在了山峦下，一直延伸到天边，看上去如软绵绵的绒毯堆着，似乎跳上去，就能一路到天边。神女峰上的天空只有美丽的云霞，凌雁靠在石头上，喘气说道：“唉，不行了，跟不上你们脚步啦，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是五十来岁的人啰。”
姚善牵说道：“妈妈，你一点也不老，我女朋友说你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她都说你很漂亮呢。”
“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媳妇儿，牵牵，你可别做负心人哦。”
亚力斯笑笑：“亲爱的，牵牵还年轻着呢，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让他们自己去走吧。”
凌雁看着前方：“唉！”
陈负念说道：“妈妈，五一节快到了，我先给你说说啊，五一节我就不陪你和爸爸了，哥在美国肯定没时间回来，你们要不去美国陪哥过吧，我计划好了五一的行程，我想独自去旅行。”
“怎么又是独自去旅行，你的所有假期都给旅行了，这次又要去哪里啊？”
“我不告诉你，免得你又悄悄的跟着。”
“你告诉妈，这次妈保证不跟去。”
“我不信，这种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妈，你放心吧，我都二十岁了，再说了，又不是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不过是旅行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给妈说说，妈好放心些。”
“我不，我单独回国来读大学，为的就是要走遍我喜欢的山山水水，不然我干嘛非得回国来念大学呢？在美国还能与哥哥聚一起，不让我去独自旅行，我感觉灵魂都被禁锢起来了。”
姚善牵摇摇头：“弟弟，你真是比我还执著，妈，没事的，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俩，他要去旅行就由他去吧，况且他还有助理跟着不是吗？你跟爸和我一道回美国吧，爸也好久没回去看爷爷奶奶了，还有外公外婆也常说你们不回去看他们，这次就让弟弟一个人在国内待着，看他能坚持多久。”
陈负念悄悄地对哥哥伸出大拇指，两兄弟十分配合。
凌雁担心地说道：“念念，你一个人在国内行吗？要是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亚力斯说：“亲爱的，别太担心，他们也都是二十岁的人了，知道做事的分寸的。”
陈负念趁机挨着母亲一起靠着：“妈，放心吧，你跟爸也该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了，我很听妈妈话的，到地方了第一时间给你视频，我保证。”
“好吧，但是一定带着助理一起啊。五一节你没有商演活动吗？”
“没有，今年的五一节期间的都推了，我还这么年轻，挣那些钱干嘛？你说是吧，妈。我想多看看世界，今后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爸爸的几本古文与山水考证能写得那样好，就是因为爸爸亲自去看了，体会了，要不然能写得出来吗？是吧，爸爸。”
还没等亚力斯回答，凌雁说：“你可别像你爸那样，他让我担心的可不比你们两个少，一出去就是整月整月的，偏僻的地方连电话都打不通，我看你这习惯就是被你爸带的，回国念书也是，都随你爸。”
亚力斯对着陈负念一笑：“听你妈的，别老是让妈担心。”
陈负念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妈，你的那好朋友夫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吧？不错的地方，起码很漂亮。”
凌雁拿眼睛狠狠地瞪陈负念一眼：“你不是都写成歌了吗？还问。”又认真说道：“来，依照中国礼节，给我的两个好朋友跪拜祭奠。”
俩兄弟已经习惯了，跟着父母一起对着悬崖方向跪拜，不闻山下长江水，只听得浓雾中汽笛长鸣。
见太阳渐渐由红色变成了金黄，耀眼的阳光把高大的神女石照得温暖起来，一家人开始下山，凌雁在心里默默说道：“妹妹，明年再回来祭拜你。”
助理早在车里给四人准备好了早晨，一家人开心的吃着早饭，沿着崎岖山路往山下高公路驶去。
凌雁对陈负念的助理说道：“小伙子，照顾我这儿子不容易，辛苦你了，五一快到了，听说你们要出去旅行，你可得帮我小心看着他些。”
助理看看陈负念，又转过来对凌雁说道：“啊，旅行，对五一节旅行，放心吧，阿姨，负念是一个很有数的人，不会乱来的。旅行对他创作有帮助，是该多出去写生的，有我陪着，绝对没问题。”
“你们今年准备去哪里啊？”
陈负念马上叫起来：“妈，不是说好不打听了吗？你又想什么呢？老是您们安排我，今年我也安排您们去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乖啊，别打听了。”
助理也就不回答凌雁的话。
凌雁显得有些生气，欲言又止。
在机场，陈负念送别凌雁、亚力斯、姚善牵，和助理回到车上，顿时开心轻松起来，往车里一歪：“哥，这次千万别漏了嘴，我不是怕我妈老是跟着我，旅途对我是快乐，对她是颠簸，不想连累她。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去金佛山，我都网上查了，很美的地方，五一节人多，我们就不进景区里面去了，去周边转转。”
“你决定就好，只是千万别又撇下我一个人跑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妈能不担心吗？”
两岁多以前，姚善牵和陈负念随姚瑶的父母生活，人对两三岁前的事情在长大后几乎是没有记忆的，后姚、陈两家被司法调查，家里参与生意的人大多下狱，加上姚瑶的爷爷和外公去世，姚、陈两家更是变得日薄西山，再也无人能力挽狂澜，凌雁家随与姚家交好，面对群情激昂的舆论压力，也只能尽些自己的微薄之力，主要就是凌雁自愿承担起抚养两个孩子的任务。
比姚瑶小整整十六岁的妹妹姚蕾，与这两个侄儿也没有什么情感，加上家里惨遭变故，长大以后，在欧洲早早嫁为人妇，也无心关心两个侄儿，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凌雁和亚力斯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亚力斯的美国老家，夫妻俩要回中国时，交给凌雁在美国的父母照看，两小弟从小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体制，但私下里凌雁和亚力斯非常重视对两兄弟的中国文化教育，自小就在两兄弟的心中埋下东方文化情怀。
中学开始学音乐后，陈负念渐渐的迷上了东方文化，希望回中国上大学，几经努力终于达成，而姚善牵侧留在美国继续念大学。
私下里，姚善牵更好静一些，而陈负念更活泼，亚力斯都时常那这两个孩子没有办法，凌雁只有担当起严母的角色，兄弟俩在凌雁面前才会变得节制约束一些。孩子总体性情极好，估计深得父母亲遗传，加上两个作家父母教育没有放松，兄弟俩都没有染上什么坏习惯，只有陈负念性格略微怪异，老是爱一个人玩。
当陈负念的第一歌就爆红网络后，更加专注在自己快乐的世界里。回中国念大学后，凌雁与亚力斯都又搬回中国来住，姚善牵留给外公外婆照顾，假期里一起接到身边。
自从陈负念自己驾照考到手，常常自己开着车就走了，凌雁总是会开车追上去，她知道儿子沉寂在自己的创作中，虽不阻止陈负念的行程，但是会一直尾随而去。到陈负念吃饭或者晚上休息时，凌雁就会出现在陈负念面前，关心他，以及干涉他的不合适，比如说太晚了还在野外，没有好好吃饭等等，陈负念也无法阻止母亲的尾随。
有一次陈负念独自把助理留在车上，自己带几瓶水和几个面包，独自进山，从早上去，到下午都没有回来，凌雁着急得不行，叫上陈负念的助理一起去山里找人。因陈负念没有带手机走，到晚上也没有找到人，等凌雁与助理非常着急的回到车边准备报警时，现陈负念已经回到了车边，但是没有钥匙，一直在车旁等着，三人弄得苦笑不得。几次以后，陈负念理解母亲的苦心，自己也不再随意乱跑，但是觉得心中很是压抑，就像是自己被母亲浓浓的爱包裹起来了，包裹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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